2014年12月15日 星期一

《倒帶人生》(Mr. Nobody):一個關於選擇的寓言


《倒帶人生》真的是一部奇片,但若要說是藝術片,卻又沒有那麼藝術,因為這部片的敘事方式觀眾要看懂其實也不難。電影一開場就用幾段破碎的畫面預告了一些主角尼莫諾柏迪(Nemo Nobody)發生過的事件,然後尼莫睜開眼,發現自己已經是個雞皮鶴髮、118歲的老人(在他的認知中他才34歲),面對著一位滿臉佈滿奇特刺青的白袍醫生。這樣的起手式相當能夠抓住觀眾的好奇心,令人想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以及主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。

尼莫醒來時已身處西元2092年的未來,那時的科技已經讓人類達成永生,因而他成為了全世界碩果僅存、唯一的「會死的人」(the last mortal)。由於他年事已高,隨時都有可能死去,因此吸引了全世界的關注,媒體也24小時LIVE追蹤他的一舉一動。一位記者前來採訪他,尼莫因而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。而他告訴記者的故事錯綜複雜,令記者一頭霧水,搞不清楚究竟哪些是真,哪些是假;哪些事情有發生過,哪些事情又是不存在的。不像一些開放性結局的電影,導演最終還是仁慈的將一切的謎底在結局揭曉,觀眾看到此時會有一種恍然大悟的過癮感。

原來,這是一個關於選擇的故事。人的一生當中,時時刻刻都在面臨許許多多的選擇。今天早上起床要穿那一件衣服出門,中午要吃什麼,要不要去赴一個約會…所有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選擇累積起來,最終成為了現在這個當下的我們。而有趣的是,那些我們沒有做的選擇究竟會導向何種結果,我們永遠不知道,這也正是「平行時空」概念吸引人的地方。如果九把刀當初鼓起勇氣向沈佳宜告白了的話,會發生什麼事?可以確定的大概只有看不到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了。不過片中小尼莫的一句話也相當值得深思:「你必須做出對的選擇,但只要你不選擇,所有的事物都保持著無限的可能性。」

這部片花了四千七百萬美元,以歐洲片的規格而言算是相當高成本的大製作,從特效的部份可以看出來。本片用特效創造出許多視覺奇觀,像是主角的火星之旅、未來世界的樣貌等,影像成果十分精湛。另外,電影也用抽象特效的方式解釋了一些科學理論,例如宇宙大爆炸、蝴蝶效應、為什麼人會產生「愛」這種感覺等。這些平時看似生硬的東西,在電影語言的描述之下,彷彿變得有趣了起來。

十分佩服導演賈柯范多梅爾(Jaco Van Dormael),蟄伏了十三年之後,交出如此驚人的作品。有這麼多想要談論的主題,包括選擇、時間、愛情這些大哉問,但卻能夠把它們揉合得恰到好處,不會顯得雜亂無章,真的是一位說故事的鬼才。演員方面,傑瑞德列托(Jared Leto)一直是很酷的一位藝人。為什麼用「藝人」而不是「演員」呢?因為他除了演電影之外,同時還是搖滾樂團「30秒上火星」(30 Seconds to Mars)的主唱,是位影歌雙棲的才子,今年更以《藥命俱樂部》一舉奪得奧斯卡最佳男配角。他在本片的演出難度頗高,要呈現尼莫在不同年紀、不同境遇所發生的一切,但他算是稱職的完成了任務。本片的化妝技術也十分強大,可以將傑瑞德列托俊帥的臉龐逼真地化成一百多歲的蒼白老人,著實厲害。

英文片名《Mr. Nobody》,其實指的並不是真的小人物,而是指誰都不是,一個不存在、不曾真正活過,因而擁有無限可能的人。而人生從某種角度而言,就像一場永無止盡的愛情追尋,儘管有千萬種可能,忠誠的愛情仍舊是千古不變的命題,電影在末尾也表現了這點。尾聲,面對記者的追問,老尼莫引用了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劇作家之一田納西威廉斯(Tennessee Williams)的話語:「一切事物都可以是另外一種模樣,而且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。」這大概是《倒帶人生》這部電影的最佳註解吧!

八分(比、法、德、加,2009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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